我到哪里去，躲避你的灵？我往哪里逃，躲避你的面？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里；我若在阴间下榻，你也在那里。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飞到海极居住，就是在那里，你的手必引导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
我若说：“黑暗必定遮蔽我，我周围的亮光必成为黑夜”，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见，黑夜却如白昼发亮。黑暗和光明，在你看都是一样。
———《旧约·诗篇》（139:7-12）
我很冷，我在哪？我感觉不到到我还活着，感觉到我不存在于任何我曾经所熟悉的世界中，甚至我感觉不到我自己的灵魂。
时间似乎静止了，但是我觉得越来越冷，我感觉不到那曾经令我振奋的、在我身体中流淌的血液。也许，他们已经离开我的身体并成为这冰冷世界的一部分了？
这是梦吗？没有光，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这到底是哪？我到底怎么了？
暖流！我又重新感觉到我的存在了，我又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我感觉到一股暖流正在注入我的体内，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不管它是什么，这对我而言简直是太奇妙了！这就是重生吧！
“睁开你的眼睛。”
“是谁？”我用尽躯干的力量努力睁开双眼，而那突如其来且刺目的白光又使我瞬间闭上了双眼。那到底是什么？只是一瞬间，在白光中，那个巨大而又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我又尝试着睁眼，这次的白光没上次那么刺目了，这是什么地方？天哪！那是什么！难道我真的到达地狱了吗？
刚才的暖流充满全身，我发现我侧身躺在在地上，更确切的说是躺在冰面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刚才是谁在说‘睁开你的眼’？我挣扎着翻了个身，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把剑从身体中**，宽大厚重的剑刃每抽出半寸都会给我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伴随着这剐蹭灵魂一般的疼痛，还有那历历在目而且依然新鲜的恐怖记忆也如暴风雪一般的不断穿刺着我的大脑，当然，还有此刻那如泉涌一般喷溅而出鲜血。
这痛苦一直持续到我将剑完全拔出身体，艰难的把剑扔到一边，本能地竭尽全力抬起头看了一眼我那刚才还插着巨剑的胸口。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鲜血也不再流出。我躺在寒冷刺骨的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冒出的冷汗也已经被冻成冰霜，在极低的温度下，我的肌肉开始渐渐麻痹，痛楚也随着渐渐褪去。
接下来我可以不用像之前那么费力的坐起身来，因为我需要仔细观察一下这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的一切并不那么让我吃惊：冰山，雪地，惨白且病态的世界，天跟地的颜色混成一块，如果没有那些裸露在雪地上冰面外的黑色岩石，也许任何人都不会看出天和地的分界线吧。天上没有太阳，天空如地面一样苍白厚重，没有乌云，就连云彩都没有，就是白的，惨白的。
除了天，这里的一切都跟索尔姆斯湖边的雪山一般无二。我在怀疑，我是否还活着，之所以有这样的怀疑，就是因为我认为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会带着杀死他的兵器来到地狱，并且亲自把它**。
“欢迎来到沉沦深渊！”
我惊恐地转身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渐渐充满血液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着。当我把目光锁定在远处一座冰山上时，一只横卧在冰上、令我感到万分恐惧的巨大生物，它正睁着它那如同山洞般大小的血红眼睛看着我，天哪，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心脏狂乱的跳动着，好像随时都会冲破胸膛一样。
那是一只黑龙，在泰罗坦大陆就能见到的黑龙，不过这只的体型足足是泰罗坦大陆最大黑龙的一千倍！而且它跟在泰罗坦大陆上的黑龙最大的区别就是多了一对短小的上肢。它那邪恶的黑色翅膀，黑色鳞片，黑色的头颅，那动一动就有可能会引起地震的四肢和尾巴。
它那如刀枪剑戟一般从头部长到尾部的犄角和骨刺，从头到尾，它身上的犄角和骨刺亦如身体一样都是漆黑的，都很笔直而且尖锐，除了后脑上对称生长并且延伸到两颊前的、一对有着两个弯曲部位的大角，就像雪山盘羊的角一般，但是它右边的大角却是断的，断面很平整，像是被利器切断的，有谁或是有什么武器能切断那根角呢？
看着那对大角，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巨剑，仔细的观察着那巨剑柄上的装饰，还有那未知种类红宝石镶嵌的龙眼……它那血红的眼睛……天哪！——那哪是什么眼睛！通往地狱的大门也不会令我生畏，可是它的眼睛……更让我恐惧的不是它的形象，也不是它的眼光，而是那眼不可见手不可触的……如一整条山脉的重量一般的……压迫感……我艰难地站起身来并挪着身子去捡起不远处地上的巨剑，同时双眼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个巨大的身影，而此刻我的身体在颤抖，眼神中充斥着满溢的恐惧……是什么给了我勇气不止凝视着眼前的这只庞然大物？
“你手中的剑是我送给你父亲的礼物，他是我在这深渊中见过的所有的生还者里最强大的勇士。”温和雄厚的声音立刻将我身上的恐惧和压迫感全部击碎，它的嘴并没有动，声音就这样传到了我耳中。
“我父亲？你是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还有，请你告诉我，我是否还活着。”从恐惧和巨大的压迫感中回来的，不仅是我的勇气，还有我的理智。我问的很小心，语调不敢过大，语气也不敢有丝毫不敬。我非常的懊悔之前自己那些愚蠢鲁莽的举动，义父此刻的情况肯定很危急，如果还有机会能够回去的话……
“你在这里是因为命运将你送到我的面前，更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用这深渊中所有身死生物的鲜血将你复活。”
“这么说我还活着！”天大的惊喜！它需要我的帮助？也许我有很大可能再次回到义父的身边！
“是的，你还活着，更准确的说，你重生了。”
“等等，我想让你帮我回去，因为也许此刻那些魔王可能正在带领着他的部下向我义父进攻，所以我想立刻回去帮助我的义父对抗它们。帮我义父脱离险境之后，我会尽我的全力为你做任何事情！”一定要答应啊！如果答应我，我一定会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再次身死！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会拼上性命报答的！”
“沉沦，坠落，从一个深渊掉入另一个，没有光复，只有沉沦。这个深渊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不停的沉沦才是唯一的出路。就像你父亲一样，从另一个世界坠入这里，然后再坠入你坠入这里之前的世界。
而且，被黑波特除灭，是你义父该得着的。人一生行正的事，荣耀、权柄、富足、颂赞必定会临到他头上；若人一生行恶的事，刀剑、瘟疫、诅咒、死亡也必定会恋慕他，而他却要始终思量怎么去制伏它们，而不得安睡。你不必再想着回去的事，也不必再记念你义父的恩、魔鬼的仇。”
“真的……回不去了吗？”怎么会这样！难道就像它说的，被魔鬼折磨，被丢在这远离义父、远离家乡的地方，也是我该得着的吗？
克里斯并不是那种看不清状况的人，也不是会轻易信服他人言语的人，他花了一点时间整理思绪，看清现在的状况，最后他决定去相信那头黑龙的话语。他没有选择，在强大的压迫力以及那未知力量的影响下，他还能做什么？一个从来没有恐惧过的男人，此刻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内心消化的原因，亦或是胆量萎靡的缘故，他的身体并他的四肢都在瑟瑟发抖。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吗？”定了定心神，我小心的向黑龙发问。
“我永远只做两种事情，在原有的基础上创造新的，毁灭旧的。但是被我主宰的活物都喜欢称我创世者，造他们的神。奎帝克·凯撒是我的名，那暂时主宰世间万物的主，你的神。你可以称我的名，也可以称我是你的主，你的神。”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还有之前你跟我的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
“替我行我的道。”
“什么道？”
“不要急于答应什么，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有可能会让你坠入那永狱，但作为你替我行事的酬劳，那是你不会想象到的丰富。我可以将这一切提前预支给你，那就是得到和我，你的
神一样永恒的生命，你若行的好，我必赐你七倍的丰富、荣耀、权柄、颂赞、尊贵，使你蒙我的恩，安享我的悦纳。”
“为什么不接受，照你说的，回我义父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本来要说为什么要相信你，但是看着眼前的大怪物，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现在唯一的牵绊，就是我的义父了。
“就算你接受了，也可以像你父亲那样事后反悔，做一个弃誓者苟活于世。”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的亲生父亲，我实在没有和他建立过任何情感。我现在很担心我的义父，你能帮帮他吗？”
“你我都有各自的使命，他的命运，在他自己手中掌握，而且他比你要强大，因为他有一颗比你要强大数倍的内心，魔鬼敌不过的，必有人子会去击杀。”
“但愿如此——你刚说，我父亲背弃了誓言，是怎样的誓言？”
“这个我会告诉你。”
“他被弃誓言之后，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对他做，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为此，他失去了你的母亲，之后又不得不离你远去。”
“为什么？”
“违背诺言的人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因为誓言不是债。你也可以选择违背，但你将背负我曾给你父亲诅咒的七倍。”
“什么诅咒？”
“他所为他人付出的仁慈，以及他人为他所付出的仁慈、爱慕、记念都将转变为消蚀灵魂、侵噬肉体的重轭，这轭将临到他身上，也必将临到恋慕他的人身上，永不会消除；他要求死，决不得死；愿意死，死却远避他；而死却总要在他身边，让他不得见，却听得着。”
“看来我的母亲是你间接害死的。”
“我曾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籽粒来①。我也曾告诉你的父亲：稗子混在好种里，不挑出来，仍旧是一粒；若落在地里死了，就结出许多籽粒来，败坏麦子；他不曾在稗子混在好种中的时候将它挑出来，却要用**的力量连根拔除，连麦子也**。”
“这……”
“不听我的意旨，不按我的道去行，还敢向我发亵渎的言语，污秽我的名号。要知道，斧子岂可向使他的人发嘲笑呢？自此，他必不再蒙我的恩，也必不会被我悦纳。”
“我想试一试，看看我和我父亲到底谁的力量更雄伟。”
“我将宽恕你，你的父亲必不会想亲眼看到他的血脉行他曾经的歧途，可怜的人啊，悔恨你那软弱的内心吧！”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说出那愚蠢至极的语言。但是话已说出口，就必须要做！我忍着全身的伤痛提着剑冲向那头光一颗牙齿就是我身体数百倍大小的巨龙，我不想证明什么，只是觉得生在这夹层中的命运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了！
大地开始颤抖，原本病态苍白的冰封世界开始发生变幻，惨白的天空聚起血红的乌云，冰冷的大地成了没过我膝盖的血池，整个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红色，鲜血的红色，唯一不变的只是那依然懒散横卧着的巨龙。
我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剑，我开始笑，一种疯癫的笑，我跪在鲜血中。这种力量、这种压迫感，彻彻底底的击碎了我的内心，刺穿了我的灵魂，蒸发了我的血液。我的身体、我的皮肤、我的肉、我的骨、我的血、我的内心并我的灵魂向着从那来自内心、灵魂最深处的根源彻彻底底的折服了。
我的神，愿我永远侍奉在你左右，愿你的灵永远感动我，愿你永远垂听我的倾诉，赐给我温暖，赐给我庇护，赐给我行你道的智慧和勇气；愿你永远不会离弃我，让我蒙你的恩，赐给我荣耀、权柄、勇气，并以你的名为圣，因为这血肉、这身躯、这地、这国度，都是你的。
“我可以利用你所能看到的、听到的、感觉的到，一切的一切来击杀你，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需要你。我会给你我所有力量的一半，作为你行使我的意愿的筹码，就像当年我给你父亲我的另一半力量一样。”说完这些，这世界又恢复成了冰天雪地。
“我的主，我的神，请不要因我刚才的鲁莽而向我发怒，不要降灾与我，不要伸手击打我，也不要降诅咒给我，你就是我的神，唯一永生的神。在你之前不曾有其他的神，在你之后也不会有其他的神，你就是我的神，自有永有唯一大能的神。
我虽为虫豸，却也敢对你，我的神发问，我主让我行的道是什么？”我的心和我的语言一样，感到神圣而敬畏，是什么让我一个如此肮脏卑贱的灵魂找到归宿？又是什么让我一个曾经一度野蛮狠辣的战士觉得荣耀？不知道，皈依吧！克里斯·莱恩托克！
“从这里出去，你会到达你父亲土生土长的世界，那里有一个我曾与他立约的人，我说：这世上的万民都因你得福，都尊你的名为圣；你是万王之王，地上的国都是你的，天上的星辰、太阳、月亮，并这天上飞的，地上爬行的，水中游的一切活物以及树木、花草都由你主宰；你切不可妄自为大，因为它们不是你造的，更不是我造的。
它们是自有永有的，包括你我也一样要遵从；每种活物、每座山脉、每条河流、大海、云彩、天上的星与日月都有他们自己的道，你切不可违逆这道；要知道，我，创世神都要以这万物的道为圣；你若违逆，我必将收回赐你的一切，给那昔的、今的，赐他冠冕，他便出来，胜了又胜；而你必被那自有永有的击杀。”
“主啊！请宽恕我的冥顽并我的愚钝，我虽为草芥，但也敢向你发问，你是那至圣万能全能的主，你是那自有永有的真正的、唯一的神，请主不要向我发怒，也不要将你击打的手伸向我。主啊，你所说的他到底是什么？”
“他是我的灵，并我的智慧、尊贵与荣耀；他有我的鳞，有我的肉，有我的骨，也有我的血；他有我说话的语调，有我的威严，有我的慈悲，也有我的怜悯；他有我的尊贵，也有我的烈怒，他有我的一切。”
“我主，这……他……岂不是……你的……”我低声呓语着：“我主，我虽为沙砾，但我也敢向您发问，他岂不是拥有你的荣耀、权柄、尊贵、荣光、赞颂并你全能万能永生的……灵。”
凯撒并没有介意克里斯的自言自语，而是继续的对克里斯说话：“以我的名，劝化他停止主宰那世间万物的命运，并跟我一样永世尊万物以及万物的道为至圣。”
“全能万能的主，我虽为筛糠，但我也敢向你发疑问。我有何力量和勇气及智慧去劝化拥有你全部荣耀、权柄、大能、尊贵的灵？他好比是你的兄弟，你的儿子，你的圣光。羔羊岂能指使牧者如何挥舞牧杖？妇孺岂能指使勇士如何挥舞刀剑？主啊，大能全能的神，你岂是要将我推进那无底的深坑中？你岂是要将我陷入那万劫不复的罪孽中？主啊！世间万物有如你一般的大能万能、永生的主宰，岂不是犹如迷途羊群中有牧者挥舞牧杖一般吗？。”
“牧者挥舞牧杖，岂不是要让羔羊食青草饮山泉？勇士挥舞刀剑岂不是要让妇孺饱足得安睡？羔羊有牧者，妇孺有勇士，这是羔羊和妇孺的轭，你岂是要让牧者和勇士再加上更重更甚的轭？”
“无论善恶，都要我去劝化吗？无论血肉至亲，无论他有你全部的荣光，无论他有你的灵，都要去剿灭吗？这断不是你所行的，何况我又是草芥，是虫豸，是尘土。”
“他是我的血肉至亲，他有我的全部荣光，他有我的灵，他是我记念不曾亲自击杀的，他也是我记念不曾亲自剿灭的。”
“我祈求永生的主，请不要把这差事交在我手中。”
“我必不记念你将要行的事，也不会记念你的罪，因为这是奎帝克·凯撒，你的神教你行的事。你必不能在两千年内完成这事，因为这是你的神给你的意旨。”
“这……”听到两千年这个字眼之后，克里斯楞在当场，他的思维方式依然还停留在杜瓦艾人的传统中，岁者八十，与子孙围坐在篝火旁，给他们讲述那些古老的史诗，不用因为面对魔獾而变得血肉模糊，也不用为因为苔狮而心惊胆寒的行走，更不用在寒冷的苔原中在忍受饥寒交迫的时候花费数天的时间去诱杀苔原狼或是捕杀巨麋。
每天只要饲喂牲畜圈中的牲畜即可，每天只要悠闲的收集苔原猛犸粪便即可，可以在帐篷前享受阳光，可以大块的吃猎手们狩猎来的兽肉，可以大口的喝猛犸奶、枪柏子酒，跟孙子们玩耍，跟儿子们争吵，跟同族的老人一起分享故事回忆往昔，然后静静地等待归于尘土的那一天……
“即便我不给你永恒的生命，因为你身上流着你父亲血的缘故，两千年对你这个种族而言，只是青年。我会给你我全部力量的一半，如果你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使命，我会给你另一半，为了让你更加娴熟的运用我给你的力量，我会在这力量上加上九印，你可以随时开这些印，使用完即会自动封印。
但是我要警告你，每当你开任何一印时，你战斗的渴望就会传到他的耳中，你所去的世界也会因为开印的缘故陷在大灾里，因你开印的缘故，他必会集合他的使者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并且将你永久的从这宇宙的轮回中抹除。如果没有到合适的时机，隐藏自己的力量吧。”
“我主，请容我对你说话，请不要动怒。为什么必须是我去行你的差事？是我主早就安排好的吗？”
“我能改造万物，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毁灭万物，但是我不能安排命运，如我所说的，我并不是万能全能的，也不是自有永有的。你来到我面前不能证明命运的存在，如果不是你或者是你父亲，在坠入或离开末日山熔岩的时候，身体和灵魂就已经被烈焰燃尽了。
但是你将要做的，我不得不说是命运，放在你身上，更准确的应该是你的宿命，你没有选择，我也不会给你其他选择，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即便你不替我去行这件事，他包括他的子民也会逼迫你去行。”
“我主，我虽为尘土，但敢对主说话，我为什么没有选择？”
“黑波特已经告诉你了，你不是人类，不是万民中的民。”
“我主，在义父那里，我就有耳闻，请我主告诉我，我是什么？我父亲是什么？”
“从出生到灭亡都是被万物所厌恶的，万民所厌恶的，所谓的正义所厌恶的，那就是恶魔。你父亲是那个世界的魔族中拥有他们所谓最高贵血统的恶魔勇士。而你，我只能用半人半魔来称呼你，因为你的母亲是人子，这就是万物的道，就连我创世神都无法改变，这注定你就是行我创世神的道的最适合的使者。”
“……”
“不要对这道有疑问。”
“我主，我还敢对你说话，为什么义父从我出世到收养我这二十年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我不是人类？”
“这就是人子认识世界的方式，因为你拥有人子的灵魂，他们只看到了你的秉性、你的灵魂，却看不到你身体中流淌着的恶魔的鲜血。”
“义父大人，对不起了。”克里斯低头默哀了片刻，便用一种坚定而平静的口吻向凯撒说话：“我主，我几时上路离开？”
“随你所愿。现在，到我面前，用你的剑划开我的胸膛，像羔羊喝岩壁的水滴一样吸吮我心尖的鲜血吧！你将要去的地方各地的口音都曾变乱不同，虽然你不能得着我的智慧，但是喝了着血，除了有我赐予你的力量之外，你还会精通那世界的任何语言。”
我没有犹豫，因为我知道，这就是让我完全折服的神赐予我力量的方式，虽然要划开它的胸膛，但是这种我看来必将使我陷入万劫不复的罪孽中的行为，在对于极度渴望力量的我看来，没有丝毫的理由可以拒绝。
得到它的力量，我就可以复仇，向那曾间接害死我母亲的仇敌复仇，向那送我来到这地狱的家伙复仇！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全心全意的为我所认定的神行它的道尽我的力。
一眨眼的功夫，刚才我还站在离他有十五箭远的山脚下，只一瞬，我就站在了它的胸前。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用力挥剑划开它的胸膛，巨大坚硬的鳞片并没有阻碍我的行为，鳞片下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厚如山峰的骨肉。
如此轻而易举，这也许就是神施大能使我可以轻易得手的缘故吧。从胸腔里我看到了它那颗缓慢跳动着的心脏，虽然心脏只有一头成年野牛一样大小，但相比较神的整个身体而言，它实在是太小了。那跳动着的心尖有一滴胡桃大小血滴，看似就快要滴下来了，我一个箭步上去用嘴吸掉了那滴血。头脑晕沉，眼目模糊，身形不稳，尝不出味道，品不出滋味，这就是刚喝下鲜血的我的感觉。
“后退，离开我的心！看着那雪白地面上的血痕，追寻着它便可坠入我要你去的地方那是一个无边的旷野，你将要在那里流浪十年，那里有你从未见过的、想象过的极度凶恶的邪魔和野兽。带着我的力量，去历练这力量，完成你的使命，替我行这万物的道。
但是我要警告你，你可以毁灭、杀死你所见到的一切，这些都如你所愿，但是我不希望你释放任何东西，不要同任何生物讲话，不要信任任何你看到的、听到的、梦到的，哪怕是你觉得毫无威胁的东西，去吧！——”
我放眼望去，看着从山脚下开始，远到看不到尽头的血染的道路。又一个眨眼，我站在了山脚下，回头望去，我的神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那高耸入云的大雪山。看着脚下这一条有着血痕的道路，踏着这条道路前行，脑海中一片空白，感受着那创造万物的神，众神之神，遥望着前面那鲜血铺就的道路尽头又会有什么呢？亦或者那鲜血的道路根本就没有尽头。……
① 约翰福音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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